端午香

作者：张祥华

进入五月，老屋后蓬勃的艾蒿，会一丛丛地长得愈加郁郁葱葱，风儿轻轻一吹，它的茎杆也轻轻摇动，那些叶片就像蝴蝶翩翩舞动。推开窗，那种特有的香味扑进来，弥漫整个房间。闻着这些每年一度特有的味道，就知道离吃粽子的日子不远了。

记得小时候，会见婆婆把从林子里采回的宽大粽叶，一张张洗刷干净，然后提前放在锅里煮，一会儿，青青的粽叶由浅绿变成深绿，它的香就散发出来了。婆婆说，粽子要煮一夜才香呢!糯米是提前泡好的，红枣也一样，晚上一家人团坐着、说笑着，就着粽叶糯米的清香包粽子。裹粽子有一套非常严格而复杂的程序，技术的好坏，全看成品后粽子会不会散掉。

到临近端午，大人娃儿还会纷纷上山，选风静露重的地方采绿里透白、清香宜人的艾蒿，葱绿的菖蒲，折粉嫩的桃枝和柔润的柳条，欢声笑语，满山流淌。回来后，家家都在房檐下、板门上和窗子间插上艾蒿、菖蒲、桃枝、柳条，并且悬挂起早就用彩纸做好的小灯笼、大桃子，各种各样，五颜六色，飘飘闪闪，使平静的小村立刻呈现出节日的景象。据说装饰起这些东西，就能避免邪气与灾难了。这时，所有的孩子都要在脖子上、手腕上和脚脖上缠系五色的丝线，结结实实，花花绿绿，显示那种天真和灵气。

端午这天的早饭，自然比平时丰盛，有粽子、鸡蛋、糖水，还有年年都有的“五黄”（黄酒、黄泥蛋、黄鳝、黄瓜、雄黄豆），这些据说克“五毒”的吃喝，唯有黄酒，只有大人才能尽情尝用。那黄酒的香、黄鳝的鲜、黄泥蛋的油，令我们这些小孩口水直咽。

尤其粽子，我认为是一种美食，煮好以后取出趁热吃，打开一层层的竹叶，一股天然的清香扑鼻而来，经过若干工序的粽子像一个害羞的少女，千呼万唤始出来。婆婆裹的粽子小巧美观，表面晶亮，泛着光泽，米香扑鼻，吃在嘴里糯而不粘，软而不烂，清淡可口，实在是美味。吃了一只又一只，婆婆便喊，别吃了，快去喝一碗糖水。用糖水助消化，是婆婆的老办法，不知道是不是有科学道理。

如今，又一个端午来临，城里过节的气氛也浓了。

我从乡下老屋后釆一束艾草，同一大串青绿的粽子和一束清香的栀子花，带回了城里。艾草挂在了门上，锅里煮着粽子，屋里屋外的空气中就开始氤氲着醉人的端午香。真如“粽子香，香厨房，艾叶香，香满堂，桃枝插在大门上，出门一望麦儿黄”。